为什么说后出师表恐怖(读《后出师表》读出“五宗罪”)
写活历史人物•汉末三国系列之诸葛亮(20)
建兴六年春,即228年,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败后,整个蜀汉政权就像挨了当头一棒,带着一丝疼痛,晕晕乎乎地从春天挨到了冬天。
诸葛亮出师不利,斩了最好的朋友,又丢了丞相的名头,应该是最郁闷的一个人。他时刻想着再次北伐,起码把丢掉的面儿找回来,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。
临近年末,机会来了。他听说孙权刚在石亭打败了曹休,曹魏怎能善罢甘休,立刻派出军队向东攻击孙吴地盘。此时,曹魏的关中地区正处于兵力空虚的时期,天机不可失啊!
诸葛亮一边摇着羽扇,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。他知道,眼下的蜀汉人民刚刚从第一次北伐的伤痛中走出来,如果再提北伐的事儿,朝野上下肯定议论纷纷。但诸葛亮毕竟是诸葛亮,大事不能糊涂。他决定顶住一切压力,进行第二次北伐。
到了十一月,诸葛亮为平息国内对该不该继续北伐的争论,再次给后主刘禅上了一道表,即我们所谓的《后出师表》。
遗憾的是,挂到诸葛亮头上的这份奏表,在《三国志》里却没有任何记载,尤其是在《诸葛氏集》里更没有记载。她只是《裴松之注三国志》中,裴松之引自三国吴郡人张俨所著《默记》里的一篇文章。这样以来,她的可靠性就大打折扣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?要知道,陈寿不但写了《魏书》《蜀书》《吴书》,即后人所谓的《三国志》,而且陈寿在诸葛亮去世四十年后,还特别精心汇编了《诸葛氏集》。他把涉及诸葛亮的言论、教令、书信、奏疏等文章都搜集在内,共二十四篇,共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个字。
更难能可贵的是,陈寿还专门给晋武帝上奏,解释为什么汇编《诸葛氏集》这本书。他说,臣之前担任著作郎,侍中兼任中书监、济北侯荀冒,中书令、关内侯和峤,二人上奏令臣论定已故丞相诸葛亮的旧事。诸葛亮辅佐危亡的国家,利用地势斗争,不肯屈服,但是大晋依然保存着他的言论记载,对遗漏善言感到耻辱,这实在是大晋弘扬宏大的仁德,恩泽惠及天下,自古以来没有能与之相比的。
从中可以看出,陈寿作为被公认的良史,对诸葛亮是敬佩有加的,对选材是慎重的。有人拿陈寿之父曾受到诸葛亮的髡刑惩罚来说事,绝对是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可以说,诸葛亮如果确实写过《后出师表》这篇文章的话,怎么可能逃脱陈寿的法眼呢?
还有,裴松之作为专门研究《三国志》的史家,在引用《默记》记载的《后出师表》时,还特别加注指出,《诸葛氏集》没有收录此文,其言外之意无庸多语。
当然,有一说一,九百多年之后的北宋史学家司马光,在写《资治通鉴》时却采用了《后出师表》的内容,因此加剧了学界对其真伪的广泛争议。
我本人偏向于《后出师表》属于伪作的观点。有依据吗?有的。
抛开学界已有的诸多证据不谈 ,我仅仅结合个人对前表与后表对比阅读的研究,对一些存疑之处作个交流,算是抛砖引玉,为读者提供一个新的思考路径。
我主要从前后两篇文章在语言风格和表现出来的气象方面,存在巨大差别的角度进行解读,提出《后出师表》存在的“五宗罪”。
我认为,前表语言朴实无华、言辞恳切,给人的感觉是无怨无悔、一往无前,而后表的语言风格正好相反,给人的感觉则是悲观失望、牢骚满腹。
比如文章一开头有这样一段话:“然不伐贼,王业亦亡。惟坐而待亡,孰与伐之?是故托臣而弗疑也。”
这段话虽然可以理解为诸葛亮是在解释为何要不停北伐的原因,但也无形中表露出,无论如何都是死局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北伐一博的颓废心态。这不应该是一个久经沙场、看破天机、年近天命的诸葛丞相之语。其“罪”一也。
接下来有一段更不可思议的论述:“今陛下未及高帝,谋臣不如良、平,而欲以长策取胜,坐定天下,此臣之未解一也。”
这等于一竿子打倒一大片。皇帝不够好,大臣们也不够好。要知道,诸葛亮那么正直无私的一个人,曾经自比管仲、乐毅的一个人,曾立下救苍生于水火的壮志,怎么一下子就沦落到如此“妄自菲薄”的地步了呢?
刘禅虽然不够智慧,但也绝对不傻,但他毕竟是个活生生的皇帝啊!朝中大小事全决于诸葛亮,他也没机会干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,你贬低自己可以,你贬低其他大臣,也不算过分,但你怎么无辜贬低自己的皇帝干嘛?
凭诸葛亮的智商,怎么会说出这样没有政治水平的话呢?我看,这段话倒像是别人对诸葛亮多次北伐失败后的总结。其“罪”二也。
文章接来又连续讲了“五个未解”之事,但他们之间就像是各自梦游一般,东一榔头,西一斧子,逻辑混乱,找不到魂儿。除了不停地拿过去的一批死人举例子,一遍又一遍的辩解之外,没有读出什么高深的道理。
不管对文中“未解”的“解”这个字是按“理解”解释也好,还是按元末明初的史学大家胡三省认为的“解”同“懈”,按“懈怠”理解也好,都不能让人从论述的严密逻辑上信服。
其实,胡三省别出心裁地把“解”按“懈怠”来理解,本身就是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的自找没趣。越描越黑。
地球人都知道的浅显道理,有必要“周吴郑王”地重复着写进上表里吗?像个怨妇似的,怎么可能是那个奋斗不止的诸葛亮说的话呢?其“罪”三也。
继续看文中的这一段:“自臣到汉中,中间期年耳,然丧赵云、阳群、马玉、阎芝、丁立、白寿、刘郃、邓铜等及曲长、屯将七十余人。”
这一段错得更加离谱。赵云可以明确考据到的病死时间是229年,而此表是228年11月份写的。诸葛亮怎么可能把还活生生的老伙计赵云给提前写死呢?此时朝中的中流砥柱大都死去,新一轮的干将还不成熟,他还指望唯一健在的名将赵云给他撑门面的啊!这明显是后人造出来的伪作。其“罪”四也。
最后,《后出师表》里的倒数第二句虽有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的千古名句,但紧接着又来了一句“至于成败利钝,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”作为文章的结束。这就像刚打满气的轮台,突然一下子又拔掉了气门芯,一瞬之间把上面的那句千古名言连累得也黯然失色。
就是真的如此,也不能在奏表里说啊!你在文章的收尾来这么一句,等于告诉皇帝和大臣们,成功与否不是你能控制的,那不等于说胜负就相当于去撞大运吗?有这样不负责任的诸葛亮吗?别忘了,上表的目的是平息争议,这样说不是火上浇油吗?其“罪”五也。
综上所述,我对《后出师表》的结论是伪作。退一步讲,如果是诸葛亮所作,那么我对诸葛亮本人将有一个重新的认识。所以我就不再像对待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写的《出师表》那样,再进行仔细解读和全文照译啦。有兴趣的读者,可自行查阅。
当然,一百个人眼里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。支持《后出师表》是诸葛亮所作的大有人在。所以我再次强调,这只是我个人的解读,能产生共鸣更好,不能甚至反对者,我也给予尊重。
上期末尾说,本期要终结诸葛亮系列,看来要食言了。写作就是这样,随着不停地冒出新的东西,之前的构思往往被打破。我不刻意作任何事情,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更多精彩,请持续关注。
作者简介:李瑞青,老子故里鹿邑人,现居郑州。从事传媒、教育工作,同时涉猎文史、书法研究。著有《写活历史人物》等五部文史类的读书笔记;《雾太阳》《猎城》等七部情感类的中长篇小说。